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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小號誌 性別學問大

文/楊佳羚(瑞典隆德大學社會學博士生)

培養積極參與社會的公民

瑞典的成人教育,最特別的地方在於它是在19世紀的「民眾運動」中興起的。當時的瑞典只有有錢人才有投票權,許多人不滿意瑞典政治操縱在少數人手中。因此,瑞典南部開始有「公民高中」的設立,以供一般平民子弟念書,而社會上也興起像是「讀書俱樂部」這樣的風潮,希望能藉由知識的取得,來參與、改變這個社會。所以,瑞典成人教育的目標,從一開始就是希望能培養積極參與社會的公民。

一直到現在,瑞典成人教育機構多半和社會運動有關,例如工運團體就成立了工運色彩相當濃的工人教育機構;禁酒團體、自由宗教團體等也都有自己的教育機構。當然,這些教育機構不限工人、禁酒者或自由宗教推動者才能去念,只是學校可能會因為其社會運動的色彩而設立相關的課程,成為學校的特色。

像我就曾經到瑞典第二大湖畔的城市Jonkoping參訪一所以「拉丁美洲」為主題的公民高中,這個學校的任教老師有許多人都在瑞典70年代「與第三世界結盟運動」(solidarity movement)最興盛時,到拉丁美洲的農工團體做志工,參與當地的社會運動。當她/他們返回瑞典後,就一起成立這樣的公民高中,課程有許多在討論全球化、也有為期一年的課程,這個課程的學生先在瑞典修習與拉丁美洲相關的社會背景後,再到拉丁美洲國家民間社團實習,回來後再向社區及其它公民高中報告她/他們在拉丁美洲實際所學心得。而這個學校的學生也在自治會上討論,決議學校所供應的咖啡都必須是沒有剝削第三世界勞工的公平交易(fair trade)的咖啡豆。

而位於瑞典第二大城哥特堡的女子公民高中則是因為70年代瑞典婦運而成立的學校,它是一所成人教育機構,可以發高中同等學歷,或是讓不會瑞典文、移民來瑞典的女性能有機會學會具有高中程度的瑞典文,以便求職或上大學。因此,這個學校裡,除了有一般課程,就是像高一到高三這種班級外,還有為期一年的「女性主義班」。女性主義班一開學的暖身課,老師讓學生到城裡探察「生活中的性別問題」。回來做小組報告時,有同學提到,為什麼男女的剪髮價格有別,女人剪頭髮比較貴。如果這個女性是剪著和男性差不多的髮型,為什麼還要比較貴呢?

 

生活中的男女平等

生活中的男女平等像這種小小的性別觀察,在後來竟然也進入瑞典性別平等監察官所考慮的範圍。去年有一次瑞典電視新聞提到,有人向性別平等監察官提出抗議,認為男女有別的剪髮價格有違性別平等。而性別平等監察官也決議,美容院不可以訂定男女不同的剪髮價格。

在同一則新聞中,還提到瑞典有地方認為總是以男人為基準的交通標幟有違性別平等,而把諸如「行人優先」這類交通標幟改成有男有女。前幾天,瑞典新聞又提起這個行人優先標幟的改變,然後提到,「在冰島,它們的性別平等更進一步地把交通燈號也改成有男有女」。在電視訪談中,一位冰島女性指出,在我們生活中有太多是以男性為常模。因此,這個燈號的改變就是要改變以男性代表全人類的型態。

圖片來源:Road signs warn pedestrians not to use smartphones

也許有人會覺得這樣的改變太支微末節了。然而,性別問題往往總是由小見大,改變也是要從這些小地方著手。例如,我們過去在學英文的時候,曾背過一句諺語「歲月不待人」(Time waitsfor no man.)。這個句子就是以男人來代表全人類。像另一句「人生而平等」(Men are born equal.)也是以男人來指全人類(但如果放在西方爭取人權的時代背景來看,它的確指的只有男人,而且只有白種男人,因為當時諸如投票權的爭取是不包括女人及黑人的)。

在中文裡,也有相似的問題,例如,「他」這個字可以指男性女性, 也可以專指男性, 但如果要專指女性時則用「她」,卻沒有男字旁的「男也」來指男性。經過西方女性主義語言學的研究發現,女性在閱讀時,常會覺得必須要去分辨he或man這個字有沒有包括到自己,但男性卻沒有同樣的困難。因此,透過西方婦運的努力,現在的英文都不會以he或man來代指全人類了。

 

號幟下的性別學問

我們也不妨來觀察一下,在台灣的生活中有沒有類似的現象呢?

剪髮還是存在著男女有別的價格,以前在台灣剪頭髮時就覺得,我明明剪的都是像男孩子一樣的髮型,為什麼總是付比較貴的價錢呢?

交通標幟的部分,有一次我在台北捷運看到一個很有趣的現象。當手扶梯寫著「站穩踏階、緊握扶手」時,出現一個像男性的符號。當然,我們也可以把它解讀成,女性也可以穿褲裝,所以用穿褲裝的人來代表全部的人沒什麼不妥。

圖片來源:台灣法實證研究資料庫(資 料 編 號: C0006_1120133)

 

然而,如果真是如此,在另一張「照顧孩童」的圖案裡,就出現問題──在小孩子的圖案旁邊,出現的是穿裙裝的人形──既然男女都能照顧孩童,為什麼照顧孩童要以著裙裝的人形出現?如果這個褲裝人形可以兼指男女,為什麼不以這個人形來表示照顧孩童即可?而且,如果這個褲裝人形兼指男女的話,為什麼男廁的標幟也是以這個人形出現呢?

圖片來源:台灣法實證研究資料庫(資 料 編 號: C0006_1120104)

 

我在2年前的夏天曾到冰島雷克雅維克開會,位在歐陸板塊與美洲板塊交界的冰島,在社會文化上同時受到北歐及美國兩種截然不同的文化的影響。我很好奇,在這個人口才只有30萬的國家裡,當它們要花錢把交通號誌做這樣的改變時,在社會上出現什麼樣的辯論?當我們看到這樣的交通標幟時,是覺得「哇!終於有女性號幟圖案」的心中一喜,還是更進一步地想「女生也不一定是著裙裝啊」,來發掘另一個性別問題?

而在瑞典,常出現在新聞中的性別議題,除了男女薪資差異(例如最近報導在鋼鐵業的男女薪資差距高達8千克朗,約3萬6千元幣)、男女請領親職假的比例、對女性的暴力之外,這個小小交通標幟或是剪髮價格,也是它們想要改變的地方。

小小號幟,性別學問大。妳/你在生活中,還有什麼與性別有關的大發現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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